专访中国平安董事长马明哲： 对互联网金融的高期望里 99%都是“皇帝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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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翔

马明哲是低调的，低调的。除了一年参加两次演出大会，其余时间很少公开露面；中国平安(601318，Guba) (601318.sh)有着高调的互联网金融野心，而刚刚开业、只有少数服务器的高调互联网金融企业，在做营销和向投资者要钱的时候，已经喊出了“标杆和平”的目标。平安公司低调掌舵，高调带领企业碰撞相遇，全力推动核心金融业务与互联网金融业务协调发展，呈现紧张态势。

周五，平安公布了2015年中期业绩:实现净利润399.11亿元，同比增长54.3%；总资产约为4.63万亿元，比年初增长15.6%。《中国商报》的记者在参加公司的业绩发布会时，偶遇获得空奖的马明哲。整个采访主题都集中在互联网金融上。在马明哲看来，目前的市场和行业对互联网金融的期望过高，其中99%的期望可能是“皇帝的新装”，就像以前的大数据和云计算一样。

《中国商报》:很多人把你、马云、马称为“三马”，大家都在关注“三马”在互联网金融领域的“争霸”。两天前，平安创造的“财神节”威力无比。腾讯和阿里也推出了自己的互联网金融产品，于是大家开始“观看”平安、腾讯和阿里之间的竞争。谁会赢？

马明哲:(笑)事实上，没有“霸权竞争”。我和马云、马关系很好。我们也是好朋友。我们互相学习，互相交流，共同进步。我们对网络金融的探索始于十多年前。我们过去常说“科技引领综合金融”，但后来战略深化，技术不断升级。现在，它很流行，并改名为“互联网加”和互联网金融。

网络金融是平安整体战略的“双核”之一。我们的总体战略可以概括为“124”，具体来说，“1”是一个目标，即“个人零售综合金融生活服务提供商”；“2”是“综合金融+互联网”和“互联网+综合金融”两种模式。“4”是保险、银行、资产管理和互联网金融四大业务板块。

你可能会认为“综合金融+互联网”和“互联网+综合金融”是绕口令，但在我们看来，它们之间仍然有很大的差异。

平安“整合金融+互联网”的核心是“一个客户、多种产品、一站式服务”。这种模式仍然是一种传统的金融业务，它从金融产品开始，利用互联网手段帮助线下业务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和改善客户体验。例如，银行、保险公司和证券公司使用技术来支持业务发展和建立网站。我们早在金融业就开始了这种模式。

“互联网加综合金融”模式的逻辑是相反的，即从生活到不同的服务行业，最后到金融，金融服务都嵌入生活。我们围绕客户的“医疗、食品、住房、交通、娱乐”需求构建生态圈，利用大数据信用报告、云计算等技术实现客户从线下到线上的迁移，在线用户从互联网到核心业务的横向迁移等。

从目前来看，互联网金融业务发展迅速。我国互联网用户规模已达1.67亿，移动应用用户达到4500万。这一频率也大幅上升，每月活跃用户超过2000万。几个核心平台也在快速发展。今年以来，平安互联网的总交易量已达5.5万亿元，仅上半年陆丰的交易规模就超过5000亿元，预计未来将保持高速增长。

要实现这一“124”，技术非常重要。平安在技术创新和研发方面投入巨资，在云计算、人脸识别、眼纹和声纹认证、大数据信用报告和移动支付等领域取得了国内领先的技术突破，其中大部分已应用于我们的金融业务。

《每日电讯报》:你对央行7月份颁布的《互联网金融基本法》有何看法？

马明哲:这个基本法是一个方向性和纲领性的顶层设计文件。从国家层面上充分肯定和鼓励网络金融创新是非常重要和及时的。所谓“国有法规”，尤其是在金融业。自互联网金融诞生以来，监管当局一直以开放的态度关注和观察。

在《基本法》颁布之前，中央银行和各部委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和访问，也访问了我们，听取了我们的意见和建议。他们非常深入和务实，表现出对新事物的关心和宽容，反映了中央政府“广泛监督”的精神。

在我看来，《基本法》对互联网金融有三个极其重要和明确的立场。首先，澄清本质。网络金融的本质是金融，是金融业的补充；二是明确监管，实施许可管理；第三是明确任务。互联网金融的作用是服务小微企业，扩大就业，为建立功能互补、错位竞争、合作共赢、包容性强的包容性金融体系做出贡献。

同时，《基本法》将p2p、股权众筹、第三方支付界定为金融业的中介，并划出“三不一存”的红线，即不得自营、不得非法集资或集资、不得信用增级、客户资金必须存入商业银行。

我认为，这些定位和红线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对未来互联网金融的健康、有序、规范发展大有裨益。可以说，《基本法》结束了行业的“无序增长”。对许多企业，尤其是互联网企业来说，对互联网金融抱有很高的期望是不现实的。开玩笑，超过99%的预期可能是“皇帝的新衣”。

日报:你怎么理解你所说的:“人们对互联网的期望太高了”和“99%的期望是“皇帝的新衣”？

马明哲:近年来，很多人认为互联网金融是一座大金矿，他们是来淘金的。互联网公司有阿里、滕循、百度，金融业有平安。这些都是大机构，他们之前已经有了大量的数据和流量；不过，还有很多企业，说实话，他们的业务和金融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只要他们被称为“互联网金融”，他们的估值就会高出几倍、几十倍，市场就会蜂拥而至，市场会很热闹一段时间。但是，我不得不说，这是对互联网金融的一个误解，期望有点高。

最大的误解是，许多人认为他们有机会通过互联网跨过金融业的门槛，甚至“巧妙地”绕过金融监管来瓜分金融业的蛋糕；而且，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金融业是“暴利”的，容易赚钱，而互联网没有实体店成本，所以互联网金融自然是一个巨大的利润。

不过，正如我们刚才所说，《基本法》有明确的立场。互联网金融作为一种中介，不能像金融机构那样自营，也不能参与资金池。否则，就是非法集资，这是金融业的中介。其商业模式和盈利模式与金融业的主体完全不同。此外，经过过去十年的快速发展，金融业的利润率近年来开始收窄。作为一个金融中介，虽然互联网可以优化成本和效率，带来新的中间收入，但它也非常有限，没有盈利的空空间。

因此，我说很多人想象中的互联网金融是“皇帝的新装”。这就像几年前，当大数据成为热门话题时，许多人认为当它触及信息时就是大数据，这可能是有利可图的。然而，经过冷静的观察，情况并非如此。很少有企业拥有真正的大数据，而绝大多数所谓的数据只是信息。

要判断一个人在互联网上的全貌，我们必须掌握3600种不同因素的数据。平安拥有20多家金融公司，拥有7亿多用户的多维信息和数据。所谓的大数据必须具有足够大的数量和频率，具有多样性，并且能够进行智能互联和动态分析。否则，它只是本地数据和“皇帝的新衣”。互联网金融也是如此。

日报:你刚才提到了互联网金融的商业模式和盈利模式，那么你怎么理解所谓的“金融业中介”？

马明哲:很多人会问，“什么是金融？”在我看来，“黄金”是货币，“金融”是交易，金融业本身是资金供求之间的桥梁，其本质是中介。然而，金融是一个强调资本和资产的中介，有资本就有必要“使用钱生钱”。

例如，一架波音747飞机要花费数亿美元，日常维护和飞行费用都很昂贵，但它只有400多个座位，不能一天飞行24小时。即使融资租赁没有利息支出，空航空公司也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回到公司。

如果一些富裕的航空公司空公司有能力购买飞机在一个时间，这将需要大约十年的回报成本，如果飞机报废，航空公司空公司将遭受经济损失。虽然飞机有保险，但保险公司肯定会通过其他渠道提高价格。

什么是互联网？互联网是一个中介，它最大的功能是打破等级制度，消除距离和对称信息。也就是说，互联网改变了等级社会秩序，使得信息交换、商品交易和服务交换突破了时间和空，使得人们的对话更加平等，使得信息、商品和资本流动更快，使得资源配置更有效率，这是值得注意的。

然而，互联网不会改变或创造信息和事物本身。它是信息、商品和服务交流的新平台和渠道，其作用是中介。与金融不同，互联网是一个忽略资产和资本的中介。

什么是轻资产？也就是说，没有实体网点，主要是在线服务，还有少量的离线服务。这就是互联网的共性，它突破了时间和地域的限制，拥有比传统模式更便捷的客户体验和更低的客户获取成本。那么什么是光资本？这意味着不要在资本消耗高的情况下做生意，不要占用太多甚至根本不占用资本。如果任何企业需要消耗资本，它不可能是轻的。

因此，互联网金融和电子商务一样，是一个提供渠道和服务、赚取服务费的平台，具有轻资产、轻资本的特点。如果是“重”，商业模式将无法建立。

同样，互联网金融也没有改变金融业的本质，或者说，互联网金融不能像电子商务不能自己制造商品一样，自己创造金融产品和服务，而是利用互联网技术在资本供求双方之间建立一种新的媒介，解决或改变了传统金融的许多问题，如信息封闭、市场孤立、资源流动性差、不标准化、地域和时间限制等。互联网的“开放、共享、平等”特征，在互联网金融中表现为“包容性金融”，它是金融的中介，必然是一种忽视资产和资本的模式。

再举一个例子。像制造业一样，大多数金融行业都是资本密集型行业，尤其是银行和保险公司。就银行而言，今年上半年，中国商业银行的总资产为145万亿元，其中16家股份制商业银行约占18%，动用了数千亿元资本。伟忠银行的注册资本只有30亿元。如果从事银行贷款业务，即使符合监管资本充足率要求且杠杆充分发挥，其市场份额也不会很大。因此，伟忠银行非常聪明。顾敏(平安集团前副总经理，现任伟忠银行董事长)表示，他将是一家没有存款和贷款的银行。选择互联网金融模式是非常明智的。互联网金融只有作为光资本的中介才能发展。

每日新闻:可以概括为“互联网金融的竞争是一场“轻”的竞争吗？你认为目前谁在市场上最有可能获胜？

马明哲:应该说，如果不实现“轻”模式，金融机构和互联网公司都无法成功实现互联网金融转型。然而，光“轻”是不够的。没有巨大的在线流量和线下金融专业合作。它只是一个平台。“唱戏”没有交通，没有专业能力，没有人信任，它也是一座“空中城”。

金融资产和普通商品的最大区别之一是它们是非标准化产品。要实现在线平台的标准化、高流动性和安全性，必须具备先进的专业技术和金融风险控制技术。

因此，从市场上看，只有少数公司具备条件和能力，特别是在基本法颁布后，监管规则将逐步出台，行业将不断清理和规范，有三类主体寄予厚望，竞争当然会很激烈。

首先，金融业的先驱平安是典型的。一方面，我们拥有全面的财务许可和线下优势；另一方面，我们已经为网络金融的战略、体系和团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其次，以蚂蚁金服和伟忠银行为代表的有牌照、有流量的互联网公司优势明显。

第三，金融业和互联网公司的密切合作者，如中安保险，认为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将在未来加强与互联网公司的联盟。

对于金融业来说，网络金融的中介功能是什么？如何扮演这些角色？

马明哲:2013年，我在复旦大学的一个论坛上说过，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未来10年金融业将出现四大趋势:第一，超过60%的现金和信用卡将会消失；第二，大多数中小金融机构的前台被互联网公司所取代；第三，大型金融机构的前台正朝着“小型化、社区化、智能化和多样化”的方向发展；第四，90%以上的个人金融服务是在线提供的。这四个趋势现在非常明显，而且速度比我预期的还要快。

综上所述，互联网金融对金融业有三大功能:获取客户、定价和服务。

“吸引顾客”意味着关注成本。例如，要获得一个信用卡客户，地面渠道需要400元，而200元是通过互联网实现的，这就是价值。

我想谈谈“定价”的问题。互联网金融利用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可以提高金融业的风险甄别和风险定价能力，未来将强于传统金融。除了相对静态的客户信用评级信息，这里的大数据还包括各种行为数据，包括客户在社交媒体上的行为、日常活动的主要轨迹、金融消费、驾驶行为和健康记录等。，这是每个客户风险定价的基础数据。经过分析，它可以应用于信用卡、小额消费信贷、汽车保险承保、健康保险产品定价等业务。因此，定价的关键在于是否有巨大的数据，而大多数企业仍然没有这种能力。

“服务”并不复杂，比如第三方支付和服务费。支付的费用也非常有限。简单地说，作为一个“存款搬运工”负责把钱从甲银行转移到乙银行

日报:你刚才提到了互联网金融产品的标准化，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所有的金融产品都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标准化吗？

马明哲:互联网只能标准化那些可以标准化、数量少的产品，实现标准化、透明化和流程化运作，最大限度地减少人为因素的干预。

例如，银行部门的小微企业贷款和个人消费金融、投资部门的信托、基金和证券二级市场、保险部门的意外保险和汽车保险都是标准化产品或具有标准化基础。当然，股权众筹是一种新的形式，也适合通过互联网发展。

除了这些产品，还有许多金融产品难以标准化。例如，在保险、长期人寿保险和企业财产保险领域，每个客户的个性化非常复杂，条款众多、覆盖面广或保费金额大，有些企业财产保险合同比字典还厚，涉及业务运营的各个方面。很难想象如何在短期内实现标准化，专业人员需要面对面地跟进服务和承保。摄影记者/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