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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

一个

我在上海的朋友告诉我这很不寻常。十一月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当秋装被认为是为了美丽而竞争时,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街道湿漉漉的。就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我和陈旭麓先生的大女儿林琳来到了淮海中路的顺风旋转餐厅。城市明亮闪亮的夜景缓缓移动,仿佛是一场长梦。远处有一个霓虹招牌,上面写着“嗨,神奇的首都”。总是有过去和现在紧密交织在一起的时刻,比如这个夜晚,这真的很不真实。没错,也许只是顺风旋转餐厅的上海菜,味道正宗,暗示着美好的饮食生活。我们在餐桌上回顾的是两代人的友谊、百年的人事和彼此的家族史。在动荡的岁月里,死亡的残酷和爱情的凄美淹没在21世纪大都市的背景中。

华年一梦间

走在静安寺的街道上,我真切地感受到,我母亲在20世纪20年代的旧居无处可寻。幸运的是,我的旅行不是寻根旅行,而且,我什么也没得到。通过和亲戚朋友的交谈,我了解到我妈妈小时候在上海长大到七八岁,然后定居在苏州。她的生活气质不太北京,而且她的饮食习惯也接近江南,这应该与此有关。我还听说,当我母亲在燕京大学学习时,至少有两个男孩追求她。其中一个曾经指着天空中一轮明亮的满月对她说:“你的脸就像天空中的月亮”,这引起了她母亲的不快。她想,“我的脸这么圆吗?”我认为这件轶事属于我母亲曾经向我提到的研究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他毁了这个命运。我只知道他后来去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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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可以去美国学习,那时她上大学去中国探亲。人们的生活往往是思想之间的事。1946年,我母亲选择去解放区,在她第一次去美国看望我的家人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世纪。当时,我得知天津齐家的几家分店已经到了美国,但我的母亲参加了革命,即使她背叛了她的家人,然后她很少和她的亲戚一起搬家。就连和她关系非常亲密的七个叔叔也回来探亲,她没有见面。当时我不明白,但现在我觉得在很多情况下,想念对方可能比见面更好。

华年一梦间

我不记得20世纪90年代的初春,当时我被朋友推荐到MLM的一家公司。据说它在南方很受欢迎,当我想在芝加哥拓展业务时,我和一个朋友成了最初的发展目标。尽管我一再拒绝,公司总裁还是坚持邀请我们去休斯顿参观公司。芝加哥在三月份仍然是冰冻的,休斯顿感觉有点闷。那时中国人不多,唐人街也不大。公司的产品是由一个英俊的上海男人介绍的,他身材高大,口才很好。会后,我吃了午饭,随便聊了聊。我称赞他来自南方和北方。他告诉我他来自北方,来自天津。因为他只有一个名字“齐”,我问:“你知道天津有一个齐家族吗?”他说:“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妈妈是一家人!”我们是亲戚,但他不知道他属于哪一个。因为他的主要任务是说服我们加入,我不得不赶飞机回芝加哥,我没有时间多聊了。回到芝加哥后,因为他最终没有答应加入他的公司,他没有勇气再给他打电话,从此他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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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当我和妈妈提到这件事时,我们意识到至少有两个叔叔和婶婶已经到了美国。我还记得在20世纪80年代初,一个堂兄来找她帮忙,让他的儿子由他的单位自费到美国学习。这个远房表亲怎么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我很遗憾没有和这些或多或少有血缘关系的人接触过。许多个人和家庭历史就这样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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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的情况就是如此,尤其是鱼枷。我母亲去世后,我哥哥去了玉树县。据说那里有一座魁星楼,是为了纪念关外这个曾经有“一个五子,两个叔叔,两个院士”的名门。然而,半个多世纪以来,后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战争始于1946年。第二年,我母亲生了一个男孩,他在战后不久就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从母亲那里听说在大哥面前有一个真正的大哥,但不幸的是他没能活下来。当我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平静。当我长大后,我只能想象这是一个多么悲伤的过程。从我记事起,我就看到一位母亲病得很重,精神很坚强。她总能平静地应对各种情况,尽管当什么都没发生时,她偶尔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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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如果妈妈哭了,我会不知所措。作为一个成年人,我逐渐意识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偶尔需要发泄一下。然而,除了个人感觉在物质匮乏的时代抚养四个男孩并不容易,我不知道也仍然无法想象她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选择了还是幻灭了。

不止一个熟悉她母亲的人说她美丽、机智、性格认真。尽管她试图融入周围的人,但她穿着非常朴素的衣服,仍然在革命队伍中脱颖而出。在她晚年,我母亲曾经告诉我,她开始觉得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理想主义。她有几个孩子,逐渐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

具体原因或机会未知。时间是在父亲离开人民大学以躲避灾难前后,母亲辞去公职回到了她的家庭。当时,这不仅意味着失去相当一部分经济收入,还意味着放弃体面的社会地位。她一生既不是党员,也不是公务员。燕京大学几十年来的毕业生总数刚刚超过9000人。以母亲的资历,他们至少是讲师,可能是副教授。我不知道她是自愿选择还是作为最后手段。如果她没说清楚,我也猜不出来。不仅在当时,而且几十年后,熟人说这很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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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她避免了持续的政治运动,不仅从来没有受到惩罚,而且为她的孩子和她自己节省了很多时间和生命。当然,事后看来,这些只是一种自我安慰。那时,生活各方面的艰辛往往是不可想象的。在随后的饥荒年代,我被母亲带到了这个世界,更不用说吃牛奶了,据说我连米汤都没喝够。大学二年级时,我每天喝半桶牛奶,这可能弥补了我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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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苦难来临时,女性的坚韧常常得到充分的展现。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母亲们不仅冷静地接待调查者和审查者,保护她们的丈夫和孩子,还经常安慰和鼓励处于困境中的朋友或下一代的孩子。在童年的场景中,不时会有几个人直截了当、表情严肃、面无表情,他们的语气似乎在询问。他们大多数人离开时都很平静。我一直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当我长大后,她仍然教我要有自尊,不要谦虚,这听起来像是陈词滥调,让人觉得像茧一样,但她似乎一直相信并实践这些话。虽然我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任性和软弱的意志力,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了母亲坚强的意志力和自我克制,但谁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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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难忘的记忆是,那些游客在半夜走过黑暗的走廊,敲了三下门,然后身影一闪就进了屋,所以我对《电波永不消失》等电影中的地下工作者接头的场景非常熟悉。温暖的是进屋后的喜怒哀乐,或者是力量或弱点的真实表现。

几天前,我在一个晚宴上遇到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校友。她先谈论音乐,然后是诗歌。在交换微信后不久,她读了我的文章,告诉我胡华先生的儿子是他的叔叔。胡华先生非常有名,主要是因为他编辑的教科书是所有大学生都必须学习的课程。但是,认为胡华先生像他编辑的教科书一样正统和乏味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他是蒋中正人。他说浙江普通话,这不容易理解。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身材苗条,注重外表。“文化大革命”的那个晚上,他是经常来参观的人之一。我仍然能想起他嘶哑的笑声,我记得他曾经说过,当他激动的时候,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在我的印象中,他实际上是一个充满激情和热爱生活的人。从青年到中年的浪漫生活在禁欲时代大不相同,他也留下了一堆孩子。所以在他晚年,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的孩子身上,成为了一个善良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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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记忆,你不会经常想起,但永远不会忘记;有些人,当你此刻看到他们,不知道下一次。我没想到会从上海旅行到南京,但是现在我可以很容易地在同一天来回旅行:早上十一点我还在浦东,下午一点半我已经在南京地铁上了。看到“浮桥”站,我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寄一封信到那里,有时我还会写信封。我记得18年前我在这里拜访过我的阿姨,那时她还健康健谈。看到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的照片后,她送我下了灯光昏暗的楼梯,依依不舍地说了声再见。我没想到会是这么多年。我姑姑86岁了,是家里最后一个在世的老人。不久前,我听说她身体不好。令人欣慰的是,乍一看,她的精神是充满活力的,她的举止仍然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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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速发展时期,南京不再是一个古都。走在街上的感觉与北京和上海的街道没有什么不同。这是一座繁华的现代化城市。在这样一个地方,与白发老人谈论家庭事件,似乎是在泛黄的照片之间徘徊。第一次证实我的祖父出生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死于1980年10月4日,享年87岁,但农历是空的时候是89岁。我第一次知道他在20世纪40年代末是一名法庭书记员。一百多年前,我第一次听说伤寒在北京流行,结果我祖父的母亲和三个孩子都死了。他是唯一被治愈的幸存者。这些遥远的事情非常个人化,但也在历史的尘埃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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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遇见了我的阿姨。她太高兴了,甚至没有睡午觉。我告诉她,我开始写单词来回忆我的父母,并追溯我母亲的家庭历史。她告诉我,在革命时代,她的出生成了一个巨大的历史负担,压迫了她半辈子。因此,尽管她和她的祖父和祖母住在一起,并为他们而死,她很少和他们谈论过去。那是一个我们努力改革思想、争取进步的时代,忘记原罪的根源已经太晚了。但是我阿姨告诉我,我爷爷留下了一段记忆,记录了他的一生,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我告诉她我在读历史书,我也在网上寻找一段家庭历史。我也会去我祖先居住的地方,感受那里的风景。我告诉她,寻找个人和家庭的痕迹实际上是寻找历史。余家族八代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跌宕起伏,虽是微不足道的点滴,却也是人们不能两次走进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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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边走边这样写。这是一种独特而令人困惑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一刻,我住在一家酒店里。窗外烟雾弥漫,你可以看到北京的小巷。虽然我经历过很多拆迁和重建,但还是有很多过去的痕迹。俯瞰那些瓦屋顶,虽然有可能“小树和墙壁的新画并不古老”,但形状仍与过去一样。今天早上,电视报道是“129运动”八十周年纪念。我父亲一生中最自豪的事情是,他十七岁的时候就成了129运动中重庆市学生联合会的主席。然而,我母亲记得最清楚的是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带来的喜悦:战争终于结束了,对和平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梦想曾经照亮了她的青春。那一年,她住在大佛寺附近,我今天要去那里走走。走着走着,我们走过了长辈们的中国新年,慢慢地写下了我们自己的生活。

标题:华年一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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