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政企连环债紧绷 亟须“疏脉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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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参考报》记者近日采访了我国东、中、西部许多地方，了解到由于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等多种因素，许多企业出现了拖欠货款增加、承兑汇票支付增加、相关资金支付周期延长等现象。这些问题不仅增加了相关企业的资本成本，也反映出在一些地方和领域，企业、政府与企业、银行与企业之间的债务链条呈现出明显的张力。

业内一些专家认为，虽然整体风险仍在可控范围内，但随着企业资金链的收紧，银行不良贷款增加，局部金融风险暴露。业内人士希望深化改革，以促进经济持续发展和金融稳定运行。

企业债务链的压力增加了

“付款周期延长了，拖了你六个月零一年，你还是会收到承兑汇票。我们也遇到了个别企业的失败，这使我们形成了坏账。为了防范风险，上游企业都要求现金支付。”近日，江苏某民营企业副总经理告诉记者，由于下游严重欠账，银行贷款展期缩短，企业运营的资金成本迅速增加。

这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记者近日采访的许多企业报道称，近年来，政府、银行和企业之间的债务链日益复杂，所遇到的拖欠货款增加、承兑汇票支付增加、支付周期延长等问题，明显加剧了财务压力。

相关统计显示，截至9月底，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资产总额为971.2907亿元，同比增长7.3%；负债总额551914.4亿元，增长5.4%；所有者权益总额419376.3亿元，增长9.9%。同期，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应收账款112395.4亿元，同比增长8%；成品库存38932.3亿元，增长4.9%。

根据Flush(300033，BUY)的统计，今年上半年有可比数据的2593家上市公司的应收账款总额为3.04万亿元，比2014年同期的2.62万亿元增加了16.14%。此外，474家公司的应收账款占公司营业收入的100%以上。业内人士分析，这“将影响公司的资本周转率和经营活动的现金流量”。

同时，自今年年初以来，债券市场出现了“st祥E债券”、“11天威mtn2”、“12中富01”等公开发行债券的大量违约，而“08蒙乃伦债券”、“14中澳控cp001”、“12广西有色金属mtn1”等债券也出现了赎回危机。分析师认为，煤炭、钢铁、化工、有色金属和机械设备等传统定期债券发行行业的系统性复苏在短期内难以实现，行业运行压力将继续存在。

据记者采访，企业债务链收紧的主要来源有三个。

上下游资金提取难度加大，大型企业成为主要来源。一家工程设备配套企业的负责人透露，其主要客户是当地龙头企业，拖欠货款达数千万元，使他们承受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但他们不敢得罪，只能自食其力。

记者了解到，债务情况与企业在产业链中的地位有很大关系。在最容易形成“三角债务”的产业链中，大企业在原材料和辅助材料的供应上处于上游，大企业资金短缺，因此相邻企业很容易成为债务链中资本压力的主要承担者。

福建一家农村商业银行行长表示，一些大企业在扩张初期融资过度，但在扩张后期出现了问题，直接影响到上下游企业，包括许多小微企业。江苏某电力设备公司董事长介绍，承兑汇票的支付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企业的负担，但最近发现一些大型央企也采用了承兑汇票加现金的支付方式。“至少我们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现象。”

基础设施项目的欠款主要来自政府。天津的一位资深银行家表示，在一些地方，政府的贷款项目非常大，但有时它们不符合银行贷款的要求。最后，像一些企业一样，存在“短期贷款和长期使用”。如果到期后不能偿还，很容易导致民间资本和高利贷，最终形成多角度的债务。

东部一家照明设备企业的负责人表示，他们在中国一些地方承担的一些政府项目，在三四年后，甚至在“审计阶段”都难以支付。“名义上，这是一个程序，但从企业的角度来看，实际作用是延迟付款。”

保险公司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风险来源日益增多。近年来，一些担保链在长三角等地出现并不少见，涉及数千家企业。虽然地方政府正在积极解决，但一些企业在连锁企业的影响下直接承担债务，更多的企业或有债务压力较大。泉州一家银行的行长表示，联合担保贷款产品的可重复性很高，所有银行都这么做，因此很容易出现信贷过度和债务过度的情况。

据上海银监局相关人士透露，2012年，钢铁行业的信用风险主要集中在长三角地区，包括上海。2012年7月，上海银监局确定了“保持控制、区别对待、降低风险、坚持底线”的16字方针。经过三年多的努力，上海银行业钢铁贸易融资风险已基本化解，实现了“软着陆”。

上述人士承认，从这一风险中吸取的教训是，无论是经济景气还是经济下行周期，联合担保贷款模式都有“助涨助跌”的副作用，容易引发“多米诺”效应，不仅丧失了风险缓释功能，而且加大了风险倍数，导致产业系统风险。

资金的流通受阻

许多接受记者采访的业内人士认为，实体经济自身流通能力的减弱是其对刺激政策反应相对较弱的一个重要因素。各种因素发挥的某种“合力”导致整体资金“利用率”下降，也直接影响经济活力的释放。

金融专家解释说，融资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取决于融资总量及其流通速度。例如，一笔100万英镑的贷款一旦收回，就可以促进100万英镑的经济活动，两次贷款就可以促进200万英镑的经济活动。“存量大，流量小，实体经济中没有多少活水。它只能通过商业借贷转移，因此不可避免地会导致一系列债务。”上海浦东发展银行的一位资深人士说。

一些银行家直言，金融和实体经济的流通存在一些障碍，基础设施和房地产等重点投资领域的资本流通速度慢于其他行业，拖累了整个社会的资本周转率；制造业面临去产能和去杠杆化的双重压力，资本流通量相对较小且有所放缓；信贷资产质量下降也导致部分贷款退出资本流通体系，如部分企业存在风险，资金链断裂，部分金融资源被产能严重过剩行业占用。

在这种背景下，企业债务链的收紧进一步阻碍了资金的流通，产生了连锁传导效应。一些受访企业家表示，当下游企业的需求出现问题时，客户的支付会相应放缓，企业面临的支付压力和坏账损失将大幅增加，最终使“三角债务”沿着产业链向上游传递。

成都市经济信息委员会中小企业融资担保办公室等单位今年进行的一项调查也显示，整体经济运行放缓，资金周转不畅。“三角债务”的增加和资本流动的限制是重要因素。一些大企业欠小微企业钱，回收期一般超过120天。有些企业的会计期间甚至超过一年。关联交易企业之间出现三角债务，严重影响了中小企业的资本流动。

不仅财务压力越来越大，而且一些中小企业由于拖欠风险高，甚至主动或被动地选择减少新投资或减产。债务违约的出现也破坏了企业之间、银行与企业之间的信任关系生态。

“现在主要是寻求稳定。有些订单可能存在支付风险，只要企业能够维持运营，我们就不会直接提货。”江苏一家企业的负责人陈道华表示。“我们不怪银行。银行有银行的理由，都希望安全。然而，银行放贷和放贷都很匆忙，问题就出现了。”江苏省一家大型纺织企业的负责人无奈地告诉记者。

这位企业家介绍说，“一年之内，银行收到了20多亿的贷款，但仍欠租赁公司10多亿。租赁公司是有计划的，银行是无计划的。结果，我们一下子减少了30多亿元的现金流，这是非常被动的。”

由于这次遭遇，该企业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由于资金周转不足，带来了2000多万元的额外利息，同时也导致了运营率不足和市场表现不佳，造成了近2亿元的损失，在此过程中，该企业逐渐失去了在原材料采购方面的市场话语权。

中国小额信贷协会秘书长白承宇认为，损害信贷体系是非常有害的。企业不得不向私人渠道融资，融资成本迅速增加。私人融资也进入了一个历史高峰。“现在整个信贷环境已经毁了，连高利贷都不敢借了。有些企业并不困难，但现在越来越难了。”福建一家农村商业银行的董事长说。

银行不良贷款连续双升

有业内人士分析，当前企业债务链收紧主要是经济增长放缓、结构调整加快、发展势头变化过程中各种矛盾和问题的集中表现，更直接的表现是银行业不良资产的上升。

最近，16家上市银行的第三季度业绩报告已经披露。从公布的业绩数据来看，第三季度银行业的资产质量并未迎来拐点，这与市场参与者的预测相似。截至2015年9月末，16家上市银行不良贷款余额达到9079.79亿元，较年初增加2396.44亿元，接近2014年的增幅。

根据银监会近日发布的数据，今年第三季度末，我国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为11863亿元，比上季度末增加944亿元；不良贷款率为1.59%，比上季度末上升0.09个百分点。尽管不良贷款率上升，但银行业整体风险补偿能力保持稳定。

从国有大银行的数据来看，不良贷款率进一步上升。其中，农业银行不良贷款率(报价601288，买入)仍较高，第三季度末不良贷款余额为1792亿元，同比增长12.3%。第三季度末，不良贷款率达到2.02%，比2014年底和第二季度末上升了0.48个百分点。

受访银行家均表示，目前不良贷款率呈上升趋势，地方金融风险处于持续释放阶段，但风险总体可控。据记者采访，在一些地方，不仅小企业信贷风险明显上升，大中型企业信贷风险也明显上升，在一些地区，金融风险正在加速暴露。

一些地方银行业监管部门的统计数据也显示，今年以来，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率较年初有所上升，如果考虑在前期加强核销和处置，实际上升幅度会更大。与此同时，隐性不良贷款规模也在上升，潜在不良贷款面临更大的反弹压力。

几家银行的负责人承认，对于一些企业来说，按时偿还利息是一个不错的表现。“去年我们的利率超过95%，今年只有91%。我很担心。”泉州一家银行的行长告诉记者，今年前几个月，逾期贷款和拖欠利息都在大幅增加。

东部一个城市的银行负责人也透露，在早期，很多当地企业为了上市，甚至把高利贷作为利润和产值。因此，从可预见的风险来看，企业的欠费情况在后期可能会增加。

中国信用评级研究报告显示，银行不良贷款继续呈现“双升”趋势，上升速度日益加快。但是，中国银行(601988，BUY)行业的拨备水平全年都是充足的，银行本身也在积极压缩产能过剩行业的贷款，积极加强贷款管理。因此，中国银行业资产的整体风险仍在控制之中。针对不良贷款持续上升，部分银行明确表示，加快处置风险贷款，拓宽不良贷款处置渠道，有效控制资产质量下行风险。为了进一步提高未来资产质量的风险防范能力，一些银行增加了计提和核销拨备。

同时，地方政府、金融监管部门、银行机构等各方对金融风险有着强烈的预期，并积极采取各种措施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例如，许多地方通过设立贷款基金、加强银企对接、出台补贴和支持等政策以及打击逃废债务等方式来化解风险。银行机构加大了不良贷款的核销和处置力度。许多银行对钢铁贸易、造船、光伏和房地产等产能过剩行业实施了清单信用管理，并加强了风险管理。

改革和发展“通脉活血”

鉴于目前企业债务链紧张、地方金融风险大的现状，一些接受采访的专家和银行家认为，这是金融领域在减缓实体经济增长、加快经济结构调整、改变经济发展动能过程中各种矛盾和问题的集中表现。从长远来看，要把改革和发展作为实体经济，在积极应对的同时“疏通脉搏，促进血液循环”，从而促进经济的平稳运行。

首先，制定好应对计划，及时化解和处置各种潜在风险。特别是要充分发挥政府、银行和企业在风险处置中的共同作用。有银行业人士建议，对于具有市场前景、残值和重组价值的企业，应坚持与时俱进的空空间，有计划、有步骤地化解信贷风险；对于僵尸企业和落后淘汰行业，要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督促其尽快退出市场，避免风险积累和感染。

二是在改革发展过程中，推进银行业改革创新，促进经济金融平稳运行。许多业内人士认为，应引导银行机构积极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结合自身战略定位，以实体经济需求和机构发展需求为出发点，推进业务产品、服务方式和管理制度创新，适当提升风险承受能力，保持资产负债合理平衡。同时，处理好风险防范与稳定增长的关系，优化地方金融生态环境，化解风险，解决发展中的问题，加大对地方经济发展的金融支持。

白承宇认为，正规金融和非正规金融并存，两种制度之间形成了两套定价机制。要化解影子银行体系的风险，必须使非正规金融阳光化、规范化，并使有能力的非正规金融合法化，即放开金融机构的牌照。同时，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进程。

三是进一步理顺监管体制，强化企业资金的激励作用。一些地方财政部门认为，随着小额贷款公司、互联网金融等新金融在各地的逐步兴起和壮大，中央层面相关监管职责不明确，有必要明确相应的地方职责，充分调动其管理和风险处置的积极性。

一些企业还希望地方政府在稳定财政政策增长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天津强卫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郑春阳表示，许多地方政府组织金融等资金帮助实体经济担保融资，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为企业发展提供了帮助。我希望这些措施将进一步扩大和实施。

(记者陈刚、康伟、王涛、沈宇、方、孔、王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