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屡屡传出老板跑路 “世界工厂”陷转型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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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莞这个最大的人才市场，招聘公司变得越来越少，而产业转型已使东莞不再像过去那样吸纳大量劳动力

制造企业转型后，装配线所需的工人数量大幅减少

武汉雇主抓住机会在东莞招聘人才

东莞的这个冬天曾经非常寒冷。曾经享誉全球的“世界工厂”今年频频听到企业搬迁和“老板出走”的消息，显示出东莞经济转型的阵痛。东莞的繁荣依赖于人口红利带来的大量农民工，但当经济转型成为必须面对的选择时，这种转型的“痛苦”让东莞人感到真切。

然而，有些人仍然选择留下来，他们适应了这个“世界工厂”的转型。与此同时，外国正在适应东莞，越来越多的外国企业到东莞招聘工人，接受有“东莞式”经验的经理和在东莞培养了“全面技能”的生产线工人。

虽然东莞今年冬天很冷，但它在寒冷中积累了再生能量。

在老板的“奔跑”背后

9月底10月初，位于东莞长安镇沙头社区的著名台资上市企业金宝电子上演了“企业金蝉脱壳”的一幕，在珠三角引起轰动。

临近中秋节，该企业的四个分厂之一凤凰厂的员工突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喜事:今年的中秋节假期可以连着9天。习惯了假日加班的企业员工很高兴有这么一个难得的长假。

他们高兴得松了口气，从没想过这背后会有什么秘密。

10月5日，当民工们结束了他们意想不到的长假，准备回去工作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工厂里的一些生产线已经被拆除了。如果企业没有设备，就意味着使用设备的员工可能会失业。

直到那时，他们才意识到生产线不是因为这个洞才不得不搬到泰国。只是他们都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搬迁通知。

随之而来的是，企业开始降低那些失去工作、无所事事的工人的使用价值:那些愿意留在企业、想留下来的人可以调到其他部门，那些原本属于管理层的人应该降为普通的经营者。这意味着不仅收入会下降，而且你可能不喜欢的环境也会下降。

在东莞，从去年甚至前年开始，这类企业突然“不辞而别”和老板出走的戏剧代码实际上越来越频繁地上演，而“搬出凤凰工厂”只是最近上演的所有戏剧中最具戏剧性的一个。

10月底，当《北京青年报》的一名记者实地走访这家企业时，他也看到这家大企业曾经有数千名员工，但现在工厂内外都空无一人。空很少有人进出高层办公大楼和相关生产设施齐全的设施。

在东莞众所周知，每一个大企业的迁出通常都关系到100-200个上下游配套小企业的生存和未来，客观上关系到成千上万农民工的命运。因此，每当一家类似的大型企业搬出去，外界都会感到震惊。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企业难做”是当今许多东莞制造业老板的普遍感受。对于企业外迁和“老板出走”的情况，他们往往表现出一种开放的理解态度。

“困难”的原因包括:“劳动力太贵”、“产品销售难”、“利润太薄”、“企业融资成本太高”、“国家税收太重”等。

唯一的问题是“劳动力太贵”，这些老板给出的当前劳动力成本数字是，招聘一名普通工人的工资基本上是3000-3500元，加上国家劳动管理部门要求的“五险一金”支出，企业为一名普通工人支付的劳动力成本将达到4000元左右。如果招聘技术工人，成本会更高，最高成本可达数万。当企业迁移到越南、印度或泰国，招聘同样的普通工人时，他们的工资只有700-1000元。

“老东莞”的“痛”

张进已经在人才市场徘徊了很多天，他越来越不知所措。

张进的理想工作是工程开发和工厂管理方面的管理职位。他的愿望来自他过去的经历。

他于1996年开始涉足东莞，他也有着辉煌的职业生涯。虽然工作不稳定，曾在温州、宁波、浙江和广东珠海工作过，但凭借自己的热工本科教育背景和无私的努力，多次有机会进入一些企业管理，收入颇丰。

在温州和宁波，他担任企业经理，在珠海，他担任机械总监，有100多人。用他的话说，他是“老板手下的二把手”。

2006年至2012年，回到东莞后，他负责一家企业的工程开发，“带领一批技术人员用电脑设计产品”。

“当时，我负责20多人，都是工程师和大学生。月工资栏上的收入是11500元。”语气中有自豪。

因此，他在招聘会和网上申请书中列出的理想工作是管理职位，如工程开发和工厂管理，他认为这是他的优势。“过去这种工作的工资是1万元左右，现在是7000-8000元。”他说。

只是现实不允许他挑三拣四。

事实是，他现在正面临着严重的生存危机。

自从2012年离开给他带来骄傲和信心的项目开发主管一职后，他曾经回到广西玉林的家乡，开了两年多的狗肉火锅餐馆，但最终未能关门，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积蓄。

两个多月前，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努力，他再次回到东莞，试图重新走上他曾经鄙视为“死胡同”的老路。

因为他妻子在玉林老家没有工作，在家失业，两个孩子一个在上大学，另一个还在上高中，所以家里的一切开支都靠他。所以他必须找到工作，他必须努力工作。

如今，他几乎身无分文，住宿和餐饮等日常开支都依赖于他之前申请的几张银行卡的透支。日常住宿的标准只有15元。

在东莞期间，我听说重庆很容易找到工作，所以他在那里“杀”了他，半个月后带着遗憾回家。“现在三四十岁的人找不到工作。我48岁了。很难找到这个年龄。”在语气中，有一些无助和悲伤就像一个坚强的人垂死挣扎。

事实上，这种尴尬的局面也使他降低了自己心中的工作标准:“这真的是不可能的，做一个一般的工作也可以。”

然而，这并不容易实现。

几天前，一个朋友介绍他到一家食品厂做流水线上的普通操作员，月薪2000元。结果，他被食品厂拒绝，因为他“老了”，这让他感到很受伤。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回到广西玉林的老家。

“已经回不去了。过去的一些同事和同学相处得很好，其中一些是大官员。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们怎么能再打扰别人呢？”

当记者采访他时，深圳的一家企业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几天后去那里采访。企业在网上看到了他的简历。

“是做生产的电气工程师，他们给了我7k的价格，是7000元一个月。然而，这是不允许的。”他似乎并不太激动:“这种采访是一样的。五次面试中有一次能够成功，这很好。”

“如果老板亲自面试，很有可能。如果下面的人来面试，很难说。下面的大多数人都很年轻。有可能比我大。如果你比我年轻，你肯定做不到。你认为谁会想要一个比他大的人做自己的男人？他会认为这不容易管理。”

东莞不再是22年后的东莞

在东莞很难找到工作，这不仅仅是高端人才的经历。东莞经济结构的转变，就像一个涡轮机在静止的水中开始转动，逐渐搅动起整个水流。

艾克琼在东莞呆了22年。1993年，她从四川达州板桥村来到东莞，开始和同村的姐妹们一起工作。那年她只有16岁。

最初几年，她的工作不稳定。玩具厂、皮具厂、毛衣厂、鞋厂……都是东莞最初发展时所依赖的行业。但基本上，每次她换工作，她的工资都会有所增加，从最初的100元涨到300元或400元。

1996年10月，她在闻名全国的东莞生产线上做了19年的操作员。

与拉(生产线)上的其他操作员相比，她的技术是最全面的，所以任何从拉头到拉尾及时离开的人都可以称为“杂工”。

现在，她的月收入不算加班，她能拿到的不到3000元。如果算上加班，她可以得到近4000元。事实上，这基本上是今天东莞普通员工的收入标准。

与新来的年轻员工相比，她的收入中有一笔“在本企业工作三年以上的员工”补贴，每月增加50-60元。

东莞，这个世界工厂，似乎是一潭死水，但事实上，它一直在默默地积累着推动变革的力量。像爱克琼这样的人很难清楚地感受到它，但当他们感受到它时，东莞不再是他们心目中的东莞。

“2013年后，企业开始衰退，人们总是说他们会搬迁。因此，加班的情况很少。过去，我每天至少加班三个小时，有时甚至超过三个半小时。现在偶尔加班不超过一个小时。加班越少，收入越少。虽然很辛苦，但加班可以增加收入。”艾克琼说:“现在你不能加班，但工作量已经翻倍了。老板正试图让一个人尽可能多地做两个人的工作，以便降低成本。”

然而，东莞的变化反映在她身上，这不仅仅是为少数人工作的问题。艾克琼发现她没有太多机会“换工作”。在东莞，她开始注重自己的学历，但她没有任何优势，那就是她在生产线上学到的技术和积累的经验变得越来越无用。

曾经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现在已经到了中年，她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

在东莞辛勤工作了22年的艾克琼觉得东莞越来越美丽，但离她也越来越远。

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开始和丈夫斗争。她应该回到她的家乡达州吗？与繁华的东莞相比，我的家乡非常落后，那里的夫妻收入不可能比这里高。毕竟，学校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

但是爱克琼仍然觉得回到家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她和丈夫在东莞学习多年，能够在家乡为自己安排一个平静幸福的晚年。

我们想要东莞不需要的人

劳动力在外流，企业也在外流，剩下的企业正在转型。今天的东莞不再被贴上劳动密集型的标签。但熟练的高级蓝领工人和经验丰富的经理并非没有出路。尽管东莞不需要它们，但其他地方需要。

10月24日(周六)上午，位于东莞市中心的广东智通人才派遣服务有限公司定期举办招聘会，但这里没有更多的雇主和求职者。

这个拥有21年以上历史的人才市场，据说是广东省最大的人才市场，也是几乎所有来东莞工作的农民工的必去之地。

在甲、乙、丙、丁四个区域的人才市场中，只有一个乙厅是开放的，但不同的是，有很多“外企”想从东莞招人。

在招聘名单附近，联想移动互联网(武汉)生产基地设立了招聘台，他们正在武汉招聘人员。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说，今年5月和6月，他们单位已经在这里招聘了近300人，现在是第二批。“东莞不能用这么多人，就像我们可以用它一样。”

在这些顾问中，一位名叫李的求职者告诉《北京日报》，他和在东莞工作的妻子都想去武汉工作。“因为我在那里买了房子，而且离父母很近，所以我现在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份收入不错的体面工作。”

他来自湖北省黄冈市的农村，大学毕业后，十年前来到东莞。他已经换了许多雇主，他们都从事与大学专业相符的会计工作。在东莞工作了五年后，他一直在做财务经理，他的工资随着每一次跳槽而上涨。

去还是留是个问题

员工的地位直接反映了东莞企业的地位。能够找到劳动力价格较低的地方的企业已经用脚投票了，所以去留是个问题。

华骏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位于东莞市横沥镇，是一家生产加工手机配件、五金终端等专业精密冲压设备的企业。当记者看到这家公司的老板张建波时，他们正在为富士康处理一款苹果手机配件产品。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看起来很累。

他说，今年春节以来，企业根本没有订单，直到10月份情况才略有好转。“去年，有三五个人来谈生意。今年，他们几天来不了，这也是大经济环境造成的。现在，很难找到生意。你怎么能不抓住它或全心全意去做呢？我们的企业很好。企业规模越大，今年面临的挑战越多，情况就越复杂。看来东莞加工业只能走转型升级之路了！”

他透露，他们也在摸索和尝试转变。我过去生产零部件，但现在我在努力生产成品。现在我申请苹果公司的授权，直接通过贸易公司出口产品。

东莞市寮步镇元开心精密五金工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志强不会离职。

“只要有钱，我们还可以增加设备，扩大生产，而不用考虑产品销售。”李志强语气非常自信。他的信心不仅来自他的企业的转口贸易的香港背景，而且来自他的企业的现代化程度和由此产生的高效率和高效益。

该企业厂房内布置了30台大型精密加工车床，占地数千平方米，但全厂员工，包括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和老板，只有十人左右，分昼夜两班，平均每班只有五人。其中，每班两名技师的月收入可达8000-12000元，普通员工的月收入为3500-5000元。

三年前，李志强的企业搬走了，但他留下来，选择建立一个独立的工厂。在东莞政策和资金的支持下，他创办了目前生产和加工光通信配件的企业。由于企业技术起点高，产品适销对路，企业发展势头良好。

喜欢研究外国经济趋势的李志强认为，东莞在未来的转型和发展中应该走一条成熟的道路。

“东莞一直是外向型经济，所以经济必然会受到国际形势的影响。当大多数欧美国家尚未走出经济低迷时，国内制造业也将受到影响。东莞的制造业地震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如果没有劳动力成本优势，淘汰低端产业是大势所趋。”

他说，事实上，很多年前，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就提出要“变鸟笼”，减少落后产业。现在，一些行业已经迁出，但也有许多替代和升级的行业，发展迅速，包括手机行业，光通信行业，医疗设备，汽车零部件等。因此，东莞工业总产值自今年以来没有下降。

其余的企业主都在适应世界工厂东莞的工业转型。他们都知道，这不再是20年前带着人口红利起飞的城市。他们必须适应东莞现在和这个转型时代。

本报讯/记者于